主办单位: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编辑出版:《文学教育》杂志社
国际标准刊号:1672-3996
国内统一刊号:42-1768/I
期刊级别:省级刊物
语 言:中文
出 版 地:湖北省武汉市
语 种: 中文
开 本: 16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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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文学教育》 2021年4期
彭佳玲
内容摘要:谐谑类小说篇幅短小而又诙谐幽默,在宋代政治、经济、文化等多因素的影响下,其数量骤增,且具有独特的审美属性。它立足于艺术真实,强调语言的准确性、情感的至真至诚和事理的必然性;言语之外,皆是深意,言有尽而意无穷。
关键词:宋代 谐谑类小说 审美属性
谐谑类小说是指具有谐谑意味且能够引人发笑的一类小说,其篇幅短小,诙谐中带有一定的调侃和嘲弄色彩。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曾言:“谐,詥也。从言,皆声。此与仑部龤异用,龤专谓乐和[1]。谑,戏也。从虐,皆声。[2]”宋代统治者重文轻武,文人社会地位显著提高,城市商业经济的繁荣发展和勾栏瓦肆的兴盛使得市民文学逐渐兴起,娱情小说观念的发达使得雅俗共赏的小说作品日益增多。因此,宋代谐谑类小说数量较多。据宁稼雨先生《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和王利器先生《历代笑话集》等统计,宋代谐谑类小说有《群居解颐》《艾子杂说》《轩渠录》等22种。谐谑类小说作为古代小说的一种类型吸引了不少学者的关注,当前学术界对谐谑类小说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其历史溯源、魏晋南北朝以及明代的谐谑类小说分析和谐谑类小说的语言艺术探讨这几个方面。对于宋代谐谑类小说的研究仅有两篇期刊论文在宋代笔记小说研究中进行了简要分析。笔者将以中国古典美学理论为基础,从真和韵两方面对宋代谐谑类小说的审美属性进行研究。
一.真:妙处只是个情事逼真[3]
“真”是中国古代美学理论的重要范畴之一,自古以来便有不少文人对其进行讨论。《庄子·渔父》中庄子借他人之口阐述了自己的见解:“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4]”在宋代,欧阳修曾作文讨论过“真善美”三者的关系,强调“真”是其他二者的前提,倘若“其言之不纯信,其传之不久远。[5]”真则吐之者诚,诚则听之者快,明代袁宏道曾言:“情至之语,自能感人,是谓真诗,可传也”。[6]
在“在我国古代小说理论词汇中,‘真有着两种不同的内涵:一种是指生活真实,所云‘真有是事、‘实有其人,即这种‘真;另一种是指‘艺术真实,所云‘逼真、‘真情,即这种‘真。”[7] 小说相较于其他文体,在“叙事为宗”的本性之外,立足于生活真实之上合乎情理虚构的“艺术真实”也是其主要特征。这种“情与事俱逼真”的艺术真实使得读者身临其境,产生共鸣。宋代谐谑类小说的艺术真实具体表现在语言的逼真和事理的逼真两方面。
语言的逼真是指它能够恰如其分地体现人物性格。稚童说话天真无邪,市井百姓说话粗俗直率,文人说话斯文含蓄,不同性格和不同地位的人物其言语都具有自身的特点。倘若乡野粗鄙之人能够出口成章,说话文采斐然,举止斯文有礼,那就难免会产生极大的违和感,从而显得不伦不类。在吕本中《轩渠录》中,有这样一则故事:
这则故事语言生动准确,秀才无法写出妇人所说的方言俚语反被误会为不识字令人忍俊不禁。“这厮儿”这种口语化的粗鄙之言将陈氏的愚昧无知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恰恰是古代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实体现。“神情自近,愈见其真,极尽人情世故” [9],因此,这则故事中妇人的语言和行为便显得合情合理,读之也容易引起共鸣,从而产生强烈的喜剧效果。
事情的逼真则是指合乎情理的虚构。情是指人情,即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受这种关系制约的人的思想、性格和感情;理是指事理,即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和必然逻辑[10]。一夫多妻在古代是十分普遍的现象,丈夫在对待妻妾之时难免会有失公允,在爱欲和占有欲的驱使下,妻妒现象层出不穷。如《群居解颐》“李福妻裴氏”这个故事:李福看中了一个侍女,想要与她行鱼水之欢。他就趁着自己的妻子去洗澡的时候,伺机而动。他假装肚子疼,想要避开妻子,结果妻子听闻此事,便立即赶来关心他,还带来了能够治病的新鲜童尿。李福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自咽苦果,喝下童尿,令人啼笑皆非。畏妻而又好色的李福在故事最初便已经预示其结局,这则故事会让人不可避免地为毫无过错的裴氏打抱不平,结局也是合乎情理,令人拍手称赞。一切的藝术虚构合乎生活的必然性和规律性,那么假的也成为了真的,虽未必为天下尽有之事,而为天下必有之情。
二.韵:文章妙处,真是在语言文字之外
“韵”也是中国古代审美的重要范畴之一,有多种不同的意思,如神韵、逸韵,声韵和余韵等。本文中的“韵”是指余韵,即文中的味外之味,言有尽而意无穷。唐代司空图提倡“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然后可以言韵外之致耳” [11]。宋代范温认为“有余意之为韵” [12],余音绕梁的钟声仅仅是物理上的“余音”,不能称之“韵”,具有情思的“余音”才是“韵”。范温还将“韵”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认为它是艺术审美的最高标准:“凡事既尽其美,必有其韵,韵苟不胜,亦亡其美”[13]。袁中道《淡成集序》曾言:“天下之文,莫妙于言有尽而意无穷。[14]”宋代谐谑类小说的味外之旨可谓是韵味无穷,在令人发笑之后,能引人深思从而教化世人。寓庄于谐,笑后自省恰是宋代谐谑类小说的迷人之处。曾慥在《类说序》中曾言:“小道可观,圣人之训也……可以资治体,助名教,供谈笑,广见闻,如嗜常珍,不废异馔。下箸之处,水陆俱陈矣。”[15]李昉在《进〈太平广记〉表》中也提及小说能够“启迪聪明,鉴照古今”[16]。宋代以后,历代文人对小说的社会功用愈发重视。许多人开始借用小说的通俗易懂进行劝诫,如梁启超发起的“小说界革命”。
《籍川笑林》中《火烧裳尾》讲述了这样一个笑话:“有人性宽缓,冬日共人围炉,见人裳尾为火所烧,乃曰:‘有一事,见之已久,欲言之,恐君性急,不言,恐君伤太多,然则言之是耶?不言之是耶?人问何事,曰:‘火烧君裳。遂收衣火灭,大怒曰:‘见之久,何不早道?其人曰:‘我言君性急,果是。[17]”这个慢性子的人令人啼笑皆非,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还能如此温吞悠哉,分不清事情缓急还不以为然,竟然还责怪他人。作者想借此告诫他人既要学会衡量事情轻重缓急,也要学会承认错误,知错就改。此类故事在宋代谐谑类小说中不胜枚举,幽默诙谐的言语之外,蕴含的正是令人回味无穷的道理,“一唱三叹,言外之意霭如也”[18],这也使得谐谑类小说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经久不衰。
三.结语
本文从真和韵两方面对宋代谐谑类小说的审美属性进行了论述,无论是其语言和事理的逼真,还是其言外之意的余韵,两者是一个有机整体,各尽其妙,才使得宋代谐谑类小说具有其自身的魅力。这类小说或是反映时事、针砭时弊;或是自娱自乐、排遣苦闷;或是开颜解颐、一笑而过;或是寓意深刻、教化世人,皆在后世留下了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94页.
[2](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99页.
[3]李卓吾评《水浒传》袁无涯本第三十回.
[4]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54年版,第446到447页.
[5](宋)欧阳修撰;洪本健校笺,欧阳修诗文集校笺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1778页.
[6](明)袁宏道,袁宏道集笺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88页.
[7]孙菊园;孙逊,中国古典小说美学资料汇粹[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前言第7页.
[8](宋)吕本中撰;韩酉山辑校,吕本中全集第三册[M].北京:中华书局,2019年版,第1206页.
[9]《世说新语》刘辰翁评本《赏誉第八》.
[10]孙菊园;孙逊,中国古典小说美学资料汇粹[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前言第8页.
[11](唐)司空图撰;祖保泉;陶礼天笺校,司空表圣诗文集笺校[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93到194页.
[12]郭紹虞,宋诗话辑佚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373页.
[13]郭绍虞,宋诗话辑佚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373页.
[14](明)袁中道,珂雪斋集文集[M].上海:上海杂志,1936年版,第53页.
[15](宋)曾慥,类说第1册[M].北京:文学古籍刊行社,1955年版,第29页.
[16]黄清泉主编;曾祖荫等辑录,中国历代小说序跋辑录.文言笔记小说序跋部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1989年版,第154页.
[17]王利器辑录,历代笑话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111页.
[18](明)袁中道,珂雪斋集文集[M]. 上海:上海杂志,1936年版,第53页.
(作者单位: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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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教育杂志社编辑部
2022/04/22